我儿时的“水上乐园” (何 浏)

高凉红

我儿时的“水上乐园”

□何 浏

　　我小时候的“水上乐园”，是在根子河中段的甘湖河湾。
　　根子河从浮山水波垌发源，顺流而下，穿过高坡、官垌、根子圩，再过石马，就到了甘湖河湾。
　　我家离这个河湾，只有三几里路，并不远。出门爬上冲尾山，穿过茂密的松树林，还有一丛丛荆棘和叫不出名的杂木林，过了两个小山包，就能见到这河湾一湾碧水了。
　　这是一个天然浴场。九曲十回的根子河，在向南的石马河段转弯向西，年长月久地冲刷我村东面小山包，这个山包靠东侧山体被河水冲刷下变成一个十多米高的山岩，湖湾面积约十余亩。河湾下侧有一道古旧的拦河坝。这道坝由于年久失修，只余东西两头坝体，中间十几米缺口，只剩下水冲不去的大石，水流夺路往南而去。
　　这段河东边，远望是险峻挺拔，云遮雾障的浮山，近处，是村舍和层叠绿荔坡地与稻田。靠河岸有沙滩及一棵棵仙桃树。这些树苍劲高大，都有三几百年树龄，树干要三几个成年人才能合抱。由于河水冲刷，一些树的根群裸露，盘根错节悬于水面之上。
　　初春，仙桃花率先开放。接着，是荔枝花、龙眼花、不知名野花……竞相盛放，粉红的、淡黄的、各种各样的花团锦簇。甘湖湾清澈的水面上，浮着一层薄薄的、细小花末，慢慢向下游而去，满河弥漫着香味。
　　这时，还是春寒料峭，没有人到河里游泳，但时不时有春燕掠过水面。清晨，河面上氤氲雾气还没有褪尽，岸边村庄的女人们，沿着河边逶迤的鹅卵石径挑水做早饭来了。她们用水桶轻轻的拨开水面上的花末，打满水桶，轻快地挑水回家。村庄瓦房上升起袅袅炊烟。
　　几阵初起沙哑蝉鸣，送走了暮春与初夏。仲夏，甘湖河湾，渐渐热闹起来。
　　坡上的荔枝红了。田里的稻谷黄了。河边仙桃树挂满了串串簇簇来自青春的心形硕果。沙滩是银白色的。浮山顶上的白云在蔚蓝天空上飘过来。五颜六色的斑斓色彩融汇映照在缓缓流淌的碧水清波上，任是神笔马良，也难描绘出这样美妙的画作！
　　这时，这里就成了周围村庄少年儿童的“水上乐园”。到了夏收放暑假，更加热闹无比。
　　一群群河边村里皮肤黝黑的孩子汇集河湾，抢占好的“领地”——仙桃树底河段，既有树荫，又有树根攀援。孩子们未下水前，都煞有介事地浇水拍拍胸脯和手臂，大喊几声，然后再哗哗啦啦跳入河水中去，各显神通：有狗爬的，有踏水的，有仰着的，千姿百态，大都无师自通，真正是“在战争中学会战争，在游泳中学会游泳”，发自天性，很实用。
　　仙桃树上正待成熟串串簇簇的仙桃果，在离水面三五米高枝头上随风晃悠，果香诱人。正值午间，在田园劳作的成人们陆续收工回家。一些“猴王”，急不可耐，瞅准机会，飞快地爬上树，摇晃树桠，把果实摇落水中，自己也跟着跃入水里，与水里的孩子们找寻落在水里的果果，追逐打闹，水花四溅。
　　傍晚，是孩子们最惬意时分。成人们收工后，纷纷来到河边乘凉，用清凉河水洗去汗渍，消除劳累。其中，有两个人到来，能使喧闹的孩子们静下来，一个是我堂叔，一个是我堂哥。他俩辈分不同，但年龄相仿，大我几岁，在高州中学读书，夏暑放假回来。
　　孩子们围过来，自然分成两组，他俩各带一组。首先带学一些游泳要领，讲解在水中抽筋、溺水的急救方法，提醒大家“欺山莫欺水”，要求初学游泳者要有大人陪着，不要游到过胸的深水区。接着是攀岩跳水。每组选三名“高手”，游过湖，攀上岩顶，跳下游回来。这个项目，只有在他俩指导下才能进行。再接着“打水仗”。两组分立，然后拍水冲击对方阵营，顶不住捂眼捂鼻者，就算输了。于是乎你来我往，浪花飞溅，热闹非凡。
　　动静结合。静下来，他俩轮流讲故事，“背书包”。《封神榜》姜子牙双剑指，指天天崩，指地地裂，指人人生，指鬼鬼灭；《西游记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；《林海雪原》杨子荣智取威虎山，还有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《聊斋志异》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等等。一次在讲故事时，天忽然下起了雨，正在滔滔不绝讲岳飞精忠报国的堂哥，意兴勃发，即兴朗诵岳飞《满江红》……三十功名尘与土，八千里路云和月……我堂叔接着朗诵杜甫的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”……安得广厦千万间，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……拍打水面的雨点声，和着铿锵有力的朗诵声，以及那些上天入地，包罗万象的神话故事，精忠报国、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……渗入孩子们的脑海与心灵。多年以后，我慢慢才意识到，自己喜欢读书的习惯，是被父兄辈启迪，潜移默化着过来的。
　　上个世纪七、八十年代，受一切向钱看、重眼前利益轻环境保护等歪风邪气影响，过度开发，缺乏监管，给根子河埋下了污浊沉沦祸根。这条河一度成为垃圾河、臭水河，甘湖湾没有了往日的波平如镜，似练晴川黯然失色……每次看到根子河这种破败沉沦景象，我都会心疼不已，涌动失乐园感觉。
　　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逐渐唤醒了人们的环保意识。特别是明确落实责任，实施河长制以来，根子镇严禁往根子河道乱扔垃圾，排放污水，逐步建设完善垃圾和污水处理设施，根子河水黑臭现象得到了遏制，河水慢慢恢复清澈。
　　乡村振兴，美丽乡村，新农村建设振奋人心。茂名市规划“精彩百里”，把根子河纳入其中，使生于斯长于斯的根子人倍受鼓舞。本着保护原生态，沿根子河段建设荔枝、仙桃、龙眼景区，连接浮山景区。目前，荔枝景区的桥头村已初见成效，其他景区建设正在不断推进。
　　新农村建设日新月异，明天可期。
　　我心底里有一个小小的梦想：甘湖湾尽早恢复碧水清波。夏日熏风，品尝家乡佳果后，能邀约当年的伙伴，以及后辈儿孙，来到栉风沐雨，又增添了些许苍劲的仙桃树下，在清澈的河水中，尽情嬉戏……
　　祈祷，我们家乡永续青山绿水，子孙后代，都不要再失乐园！

(来源：茂名＋)

橡胶树

这文章写得很优秀，把我带回到那绿水青山的年代，家乡现在真的没有哪条河可以游泳的了。

明月

会的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，现在国家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新农村，农村的环境会越来越美丽的。

一身毛

怀念下河抓鱼的快乐时光啊！

达达达

好有回忆感